夜，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。
十里铺的何宁表弟把他场子搅黄掉了，让他少了八百块收入。
他气不过，找机会把火气往宫军娃身上撒。
他把宫军娃口头定瓜子的事也搅黄掉。
告诉十里铺表弟，别来平铺塬收瓜子，他收不上。
今天一早，宫军娃骑自行车跑他们乡邮政所，给何宁表弟挂电话。
说好的六七千斤瓜子，被他们村长截掉了，事情干不成，别来他们村了。
接电话的是弟妹，这个意思给李娟弟妹说明白。
幸好表弟家有座机，要不然，骑自行车跑八十里路给宁子表弟亲口说这一句话。
宫军娃随口问了一句邮政所工作人员，村里私人家户装一台座机要多少钱。
八千一万！
宫军娃吓得吐舌头，八千一万，他们家七八年的农业收入。
十里铺表弟家，竟然能装起来一万块钱的座机，这还了得。
十里铺的村长家也装上了电话。
宫军娃往回走的时候，脑子里想，十里铺人真了不起，他们村的村长跟表弟关系真好，带着全村人致富。
他有心想跟何宁表弟联手一把，可第一件事，就被他们村的村长搅黄掉了。
他骑着自行车走到平铺塬村口，被村长宫大全堵住。
“军娃，你干啥去了？”宫大全口气恶狠狠问一句。
当村长的身后是他的三个铁杆跟随。
宫军娃看出来村长来着不善，讪笑一声：“全叔，你堵我干什么，我就去了一趟乡上。”
“你去乡上干什么？”
“全叔，我去乡上干什么还要给你汇报？”
宫大全口气嚣张：“军娃，我听说你去乡上给你的那个表弟打电话去了？怎么着，你那个十里铺表弟本事大得很，你想让他给你出头？”
宫军娃心里恐慌。
“不是，全叔，我哪是这个意思，我是告诉我表弟，别让他来了，咱们村的瓜子他收不成了。”
宫大全脸上冷笑，往前走一步：“你是这个意思？”
右手一伸，一把揪住宫军娃脑袋上头发，左手咣一拳，宫军娃鼻子上吃痛，用手掌捂住蹲在地上。
宫大全看他蹲在地上，咣咣两脚踏在宫军娃肩膀上脊背上，呸一口唾沫，骂一句：“别以为你死了爹戴着孝我就不打你。”
骂完这句话，转过身，开着三轮车拉着他的三个铁杆随从走了。
宫军娃手掌上的鼻血，把整个脸糊的血红一片。
蹲了二十几分钟，慢慢站起身，大口喘气，身心沮丧，推着自行车往回走。
平铺塬在地势高的塬上，骑自行车，三十里弯弯绕山脚土路，一路下坡到土高乡，自行车脚踏子都不用踩。
但打完电话往回走的三十里路，推着自行车上塬。
被村长堵住了二十分钟，挨了打蹲在地上十几分钟，等鼻血不淌，站起身往自己家走，走得慢，也是十几分钟。
从打完电话到回家里，差不多有两个半小时。
两个半小时，银白色小卡车从十里铺跑八十里路跑进平铺塬村里。
两个半小时前，何宁骑着摩托刚要出发。
脑子里忽然想，不能白跑一趟八十里，答应了大表哥收回来一万斤瓜子，给他给一千块抽成。
不能说话不算数。
摩托车换成小卡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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